第204节
??漫天的星光之下,是摇曳的树影和夏日不甘寂寞的虫鸣。反倒是漩涡中心的长孙凌妍和殷朗两两相对静立,谁也没有先开口。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殷朗沉默的看着眼前这张算是困扰了他很久的面容,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复杂。 ??这些日子以来,原本在心中萌发出的那种悸动渐渐的变得清晰,开始的时候他还能轻松的将这些奇怪的感觉压制在心底,一心一意的为自己刚刚晋升的修为巩固着境界。 ??可是随着时间一日日的过去,那颗小小的芽渐渐长成了一棵参天巨树,冥冥中仿佛有着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在催促着他在引诱着他不断回想,一次次的体味着这种陌生有熟悉的感觉。只要他稍不注意,那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就会状似不经意的呈现在他的眼前,却在他发狠的时候又躲得不见了踪影。 ??殷朗觉得从没有过的烦躁。他自出生以来一直顺风顺水,便是现在三界征伐不断各方势力交错渗透的混乱局面,也并没有超出他考虑的范围。 ??修为晋级很顺利,祖宗的剑也夺了回来,乱世之中独雪巍岛安稳平静,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到了第四日,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终于完全占领了他的心绪,干扰的他根本就没办法去静下心来巩固境界,而是提前打开了精舍的大门,结束了本次闭关。 ??他总有一种感觉,只要他继续坐在那里,他可能会错失最重要的东西。 ??是机缘么? ??殷朗疑惑的想。 ??据说有大机缘出现的时候,有缘的大都汇有些感应。虽然不知道这些感应都是什么,可是像今天这个样子的情况,殷朗还是破天荒头一次遇到。 ??到了他这个程度,能够这样影响到他的机缘,简直就是普通修士不可想象的,自然也是他不能错过的好事。 ??殷忠见到主人出关,心中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三界乱世群雄争霸,眼看着一个个的都划好了地盘,主人若是再不出来,这天下就没有他们的份了。 ??可是他毕竟是侍奉殷家的世仆出身,面上还是一丝不苟的将雪巍岛上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些重大的事情和殷朗汇报了一遍。 ??“还有……” ??殷忠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后院的东陵小姐死了。剩下的各位仙子大都回了本宗。” ??主人从来都不让后院的那些女人们近身,东陵烟是唯一的一个,想来在主人心中应当是分量不同的。 ??果然,听到他说东陵烟的死讯,殷朗俊挺的眉头立时的皱了起来。 ??“怎么死的?” ??他沉声问道。 ??“小汨罗境开启的当日清晨,陵心阁忽然起了一场大火,半个院子都烧没了。东陵姑娘当时就在院中还未起身……下人们后来发现了她的遗骸。” ??殷忠偷眼看了下殷朗的表情,立时就将头又深深的低了下去。 ??主人的脸色隐隐带着些铁青,显然是动了真怒了。 ??死了?怎么可能? ??殷朗的心中说不出的错愕,还隐隐有些失落,集中滋味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间没办法分清楚自己心中的真正想法。 ??这些日子中一直困扰着的他的那张面孔,原本以为见了她就会找到答案,可是没想到闭关三年之后,听到的竟然是她的死讯。 ??怎么可能会死了呢?! ??且不说陵心阁的防备不算松懈,便是有人想在他经营多年的雪巍岛上做些手脚,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殷朗的眼神渐渐阴暗了下来,形状优美的唇角微微上翘,看的一旁的殷忠心惊肉跳。 ??殷朗五官端正英朗,乍一看过去,甚至有种凛然正气在身上,和一般魔修身上带着的那股子邪剎之气完全不同。 ??可是若是有人真正了解他便会知道,这是三界之中一等一的冷漠辣手之人,若是他真的冲你笑了,那才是惹上了大事。 ??“你先下去吧。” ??他淡淡的说道。 ??语气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殷忠的背后已经被汗水湿透,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殷朗取出黑龙剑,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过那栩栩如生的龙纹,目光渐渐的柔和了下来。 ??那个人像她,却不完全是她。他记忆中最鲜明的不是他们情浓之时的激情漫漫,而是她侧过身,面无表情的那张脸。 ??没有任何情谊,只是这样冷冷的看着他,仿佛他并不是那个权柄在手的魔修大能,而只是一个声名不显的平凡青年。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她是这样子看他的呢? ??殷朗想着想着就出了神。 ??他在精舍的门口站立了半响,最终还是迈步走出了院子。 ??他要去的地方是陵心阁的旧址。说不好是什么感觉,他觉得那个东陵烟死了,可是记忆中那些碎裂的画面又让他心存疑窦。 ??所以他想要亲自去看看,看看她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 ??陵心阁在后院的西北方向,从精舍到后院,需要绕过半个碧澄湖。后院的女人虽然名义上都是属于殷朗的,可是他本人却并不热衷于温柔乡,某种程度上说,后院的象征意义要更大一些。 ??如今,那些原本花团锦簇的壮丽宫舍早就没了原本的繁华和热闹,虽然也有几个侍女路过行礼,可是一个个低眉顺眼之下的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和慌张,似乎再见到他是一件大大的怪事。 ??看着几人狼狈离开的身影,殷朗微微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后宫空了,说明魔道大部分人都不看好他殷朗的雪巍岛,纷纷改弦易张,另投他人了。 ??他知道他们看好的是谁。黄金教现在风头正劲,那个人也算是有些手段了。